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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永强专栏 | 大马社会对民主的三种想象
【热点专栏】潘永强(政治学者)
土著团结党和伊斯兰党在十五届大选痛失政权后,选择留守在族群意识的圈内,以期在保守派马来人的同温层中维持影响力,希望在今年的六州州选延续绿潮效应。
至于马哈迪,因在安华上台后未感受到新政府的尊重,转而与右派势力若即若离,放弃他自2015年以来的温和转型,重新向马来民族主义靠拢。马哈迪在顺势时是中间派,在逆势时是保守派,他错失成为民主英雄的光环,在人生落幕前回归族群政治的避风港,想在马来社会争取最后的历史荣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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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下马来政治形成温和与保守的对峙。不过,如果从过去25年的政治转型历程来看,我们可以大致区别出马来西亚社会,尤其是马来人政治对民主的三种想象,以及不同的焦虑。
第一种:抱持怀疑、充满不安全感
忧马来人特权流失
第一种民主的想象,是对民主化的方向抱持怀疑和保留。这个群体有些是既得利益者,他们担心民主化意味着权力的开放扩大,无法像巫统一党独大保护下获取利益,也惧怕政经关系会改写,被权力新贵取代。持这种焦虑的还有纯粹的保守力量,他们是从族群和宗教的认同角度,不放心民主化带来的全新价值。
无论如何,这群人士可以接受马来人内部的民主化,容许巫统和伊斯兰党维持一定程度的党内民主,可是对马来人特权的流失和松动有防备之心,心理上满怀政治不安全感。他们要守护马来民族主义利益及其宗教精神,究其实是“只保马来人,不保马来亚”,也不接受行动党享有政经大权。
第二种:有条件接受改革
惟需马来人主导
第二种民主的想象,则是有条件地接受民主化和体制改革。他们同意政经体制的长期停滞和垄断,已不能适应全球化和市场逻辑,适度民主化才有利于国家竞争力。但是他们对民主化设下前提和底线,就是政经权力必须由马来人继续主导,其他族群可扮演有份量但次要角色,不能威胁马来人地位。
这个群体是务实和灵活的马来民族主义者,不少人受过良好教育和国际化冲击,甚至还是温和穆斯林,包括巫统的某些中间力量。他们勉强承认多元社会和多源流教育乃国家的既成事实,可以接受行动党在保持克制下参与政权.
第三种:深信民主化可纠正国家积弊
惟实力上仍非社会主流
第三种民主的想象,是体制内的改革派与社会上的进步派。他们深信民主化的降临,才能开展有意义的改革,纠正国家多年来的贪腐、低效和族群偏差等积弊,期望民主化可以解决经济和社会不平等,完善宪政民主和建立程序正义。
经过2020年新兴的民主夭折后,这个群体对族群平等的要求变得谨慎,但坚持二度建国,重建政经秩序的必要性。这个群体大部份为非土著和华人,以及自由派的马来人,他们在国内政治上接受普世价值,惟在实力上还不是社会主流,也无法说服或改变第一个群体对民主的迟疑。
这三种民主想象,并非相互隔绝互不重合。第一和第二个群体可以在马来人大团结的召唤下,采取权宜性结盟,以防失去得来不易的马来人支配权,但由于对政治长远利益和全球化的理解并不一致,不会维持长期共识。国阵和国盟在2022年大选后无法合作就是例证。
第二和第三群体同样保持互动与合流的可能性,前提是政经权力必须以马来人优先,否则第二群体就无法确保马来族群对他们有持续认同,一旦认同度下降,就会造成支持者流向第一群体。
由于社会上对民主有三种不同想象,马来人政党的博弈仍会持续,为未来政局保持张力。
文:潘永强(政治学者)
26-3-20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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