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9年在北京天安门广场发生的“六四事件”,至今迈入第32个年头。香港人在过去30年来风雨不改地聚集在维多利亚公园,高举白色烛光、悼念在“六四事件”中壮烈牺牲的学运分子。今年,恰逢香港落实《国安法》后的首个“六四悼念活动”。

早前,香港特区政府已把集会列为非法活动,凡宣传或参与者,将面临最高5年监禁。


六四悼念会曾被政党骑劫
六四纪念活动每年在世界各地都会举办,除了悼念逝者,更进一步希望能平反这起民主运动。过去,香港是中国境内唯一可以举办六四哀悼会的地方,过往30余年均由“香港市民支援爱国民主运动联合会”(简称“支联会”)所举办。

香港大学学生会今天在校园内默哀一分钟,为六四事件中的逝者哀悼。

不过,这些年来支联会办悼念活动的动机也曾遭受质疑。部分民众不满支联会将六四集会的募款作为政党资金、将哀悼活动利益化。

《热点Hotspot》越洋采访了香港民众,受访者Leaf和TK均坦言不认同支联会的做法,Leaf更批评道:

“支联会只是在意集会参与者的多寡,要拍照给全世界看。”

“很多人只是人云亦云,并非真正了解集会意义的本质。”


“支持平反六四”跌至47%新低
TK目前在一所香港中学任教,他认为,若有心悼念六四事件,自身也可以做到。他反问:“集会真的有必要吗?”此外,年轻人普遍不认同支联会温和的反政府模式、更不同意该组织代表他们的立场。

根据港媒《立场新闻》的民调显示,支持支联会解散的港民众在今年创下自1993年来的新高,达28%。另外,香港民意研究所的调查显示,港民“支持平反六四”的比率跌至47%,是2004年以来新低。这是否意味着,六四运动对港人已逐渐不再重要?

有评论认为,港人对六四事件的主流态度其实并没有改变,支持度下跌或许跟目前的政治氛围有关。在港版《国安法》实施后,对市民表达政治意见造成巨大压力。

六四事件于1989年4月,中国大陆高校学生在北京市天安门广场,为民主发起的活动。当时涉及的学运分子最终遭解放军屠杀。

六四哀悼是老一辈人的事?
今年38岁的曾肇弘参与六四哀悼活动多年。他告诉《热点Hotspot》,最初是以纪念历史为出发点而参与哀悼活动。他不否认,六四事件对年轻人而言共鸣不大,因为回忆只属于从中国大陆逃至香港、渴望民主自由的老年一辈。

“小时候我是跟随爸妈一起去的。大家就拿着白蜡烛,我也不很明白六四悼念集会的意义。”24岁的Domingo回忆首次参与集会时,如是表示。

目前在台湾念研究所的Leaf对Domingo的回忆也颇有共鸣,他说:

“我中学时参与六四悼念,在场的中老年人在哭泣,我并没有特别的感觉,始终觉得这是中国大陆的事,和香港人无关。”


反送中就是当年的六四运动
“直到两年前爆发反送中运动,六四哀悼活动才仿佛与香港开始有关联”。Leaf补充:“反送中前后出现了有趣的现象,六四哀悼活动不再只由支联会主宰,许多年轻人用创意的方式,哀悼属于香港本土的’六四’。”

曾肇弘则表示,六四哀悼集会的意义,随着香港社会运动渐渐转变。他说:

“可以这样看,六四运动就是现在的反送中,反送中就是1989年的六四运动。”

反对《逃犯条例修订草案》运动在2019年引爆大规模的街头示威,至今逾万人因此被捕。

《国安法》钳制言论自由
六四纪念活动会否从此消失?

为了阻止任何集会,港府今早逮捕了支联会副主席邹幸彤。而早前,从2012年运作至今的六四纪念馆,也首次被指违例而暂时关闭,直到另行通告。谈及这一些列的动作,会不会否导致六四事件消失于历史洪流中?曾肇弘和TK一致认为,只要有网络存在的一天,六四事件都会被人们所铭记。

TK强调:“即便受到诸多镇压,我认为六四哀悼活动还是得办下去。因为,大家铭记这段历史回忆,就是中国政府最大的恐惧。”


香港艺术家白双全发起在灯掣写上“六四”的活动,每次关灯都是悼念。

近两年,香港民主运动受到诸多限制,加上新馆疫情肆虐,哀悼六四事件的形式也有所转变,不再仅限到维多利亚公园高举烛光,有更多人选择改为“地下化”,约几名好友聚集的方式,来纪念六四事件。

Leaf和曾肇弘表示,虽然悼念活动遭政治打压,但他们仍会以自己的形式纪念这段历史。

“这就是所谓的遍地开花”,TK补充道。


香港艺术家黄国将过去收集烛光哀悼会燃烧过的蜡烛,计划在6月4日晚间送给当地居民。

怕说错话遭举报和批斗
香港社会弥漫紧绷氛围

去年7月,香港正式落实《国安法》,随后,有老师因为涉嫌宣传“港独”惨遭“钉牌”(吊销执照),香港社会弥漫紧绷氛围。TK透露,他现在教书时都必须“谨言慎行”,在学府谈及任何政治课题都只着重传递事件,避免带个人意见,因为担心被“钉牌”、无法再任教。

“现在批斗风气盛行,老师可能会遭匿名人士举报。”

TK对于现况深感无奈,他说:“社会开始怕,以前是大人怕,但现在小朋友(学生)也会开始担心说错话,在《国安法》底下被抓。老实说,整个香港的氛围是很差的。”


去年六四守夜活动中,香港旺角也有一群人亮起烛光。

Leaf也表示,推行《国安法》后,明显可以感受从事公务员的友人,在社交媒体发文变得“收敛”许多。他说:“跟2019年比起来,他们现在都会“自我审查”,在Instagram发美食图,批评政府的文再也没有看到了。”

曾肇弘自嘲道:“以前我们都会说香港有自由、没民主;现在是没民主、也没自由了。”

香港派遣大量军警人士今天驻守维多利亚公园,防止民众聚集举办六四哀悼集会。